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重大理論和實踐創新，是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的重要組成部分。近日，《中共中央 國務院關于新時代加快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意見》（以下簡稱《意見》）發布。文件的出臺是我國經濟建設領域的一件大事，是繼黨的十四屆三中全會、十六屆三中全會之后，黨中央再次專門就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問題進行全面部署，是完善新時代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一份戰略性、全局性、科學性、綱領性文件。我們要深刻認識其重大創新意義，在新起點上推進重點領域改革任務落實。
對加快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頂層設計和系統擘畫
要深刻理解《意見》的重大意義與時代價值，只有從歷史角度做縱向分析，才能更加清醒地認識到這份綱領性文件所承載的使命。到目前為止，黨中央專門就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問題形成的綱領性文件，共有三份。
第一份是黨的十四屆三中全會審議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若干問題的決定》（1993年11月）。改革開放前，我國實行的是計劃經濟體制。1992年，鄧小平南方談話打破“社會主義等于計劃經濟，資本主義等于市場經濟”這一教條，圍繞計劃經濟和市場經濟在國內意識形態領域的爭論，終于畫上一個句號。同年，黨的十四大明確將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作為改革目標。至此，“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這個范疇被首次寫進中共中央文件，并被確定為首要和最高改革目標。那么，究竟如何改？這正是十四屆三中全會要解決的問題。1993年，黨中央集中全黨智慧，經過廣泛征求意見和深入研究，作出《中共中央關于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若干問題的決定》，由此開啟了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新紀元，社會主義經濟建設展現出嶄新面貌。可以說，這份決定，在社會主義經濟建設史上具有里程碑意義，是開啟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改革的重要標志。
第二份是黨的十六屆三中全會審議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若干問題的決定》（2003年10月）。2000年，黨的十五屆五中全會鄭重宣布，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已經初步建立。但當時，在經濟領域存在的問題和矛盾，亦十分突出。因此，2003年召開的十六屆三中全會，審議通過《中共中央關于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若干問題的決定》，把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在新世紀推向一個嶄新高度。這個決定，在建立現代產權制度、建立現代金融體系、建立涉外經濟體制等領域，都推出了一系列力度前所未有的改革舉措。實踐證明，這份綱領性文件在后來的社會主義經濟建設中，在鞏固和發展公有制經濟、完善國有資產管理體制、深化農村改革、深化涉外經濟體制改革等方面，都起到了不可估量的推動作用，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不斷完善的重要標志。
第三份即為這次出臺的《意見》（2020年5月）。我們看到，前兩份文件在建立和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方面，毫無疑問，都起到了開拓性和里程碑的作用，在社會主義經濟建設中具有舉足輕重的指導性和綱領性地位。可以預見，第三份綱領性文件，將為中國經濟在新時代邁向高質量發展，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實現新的戰略性進展，為經濟體制在重大改革上實現突破性創新，為構建更加系統完備、更加成熟定型的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奠定堅實而雄厚的基礎。我們可以作出判斷，《意見》的出臺，將推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改革實現又一次創新和突破。
關于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改革的重大創新點
《意見》較之前兩份綱領性文件，有四個方面的重大創新點，值得重點關注：
第一，強調堅持以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經濟思想為指導。從整體上看，堅持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經濟思想，一是形成黨對經濟工作集中統一領導的體制機制，二是形成以新發展理念、高質量發展為指導的經濟政策體系，三是形成以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為主線的經濟發展思路，要求建立現代化經濟體系，四是形成穩中求進經濟工作方法論，強調問題導向和底線思維。毋庸置疑，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經濟思想是指導社會主義經濟建設最有力的思想武器，也是構建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基本遵循。
第二，強調全面完善產權制度。在堅持社會主義國家屬性、堅持公有制為主體的前提條件下，實行多元產權制度，成為推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改革的關鍵領域。前兩份綱領性文件，都對產權制度改革做了部署，尤其是第二份綱領性文件，明確提出要“建立健全現代產權制度”。這次《意見》強調“全面完善產權制度”，加了“全面”兩個字，廣度和深度前所未有。《意見》強調保護民營經濟產權等，具有突破性意義。
第三，強調要素市場化配置改革。前兩份綱領性文件主要重在商品和服務市場領域的改革，尤其是對大宗農產品、工業消費品等領域進行全面的體制改革。今天我們看到，商品和服務市場領域已經高度市場化，尤其是商品市場的定價和流通體系，都已經基本實現市場化。但是，要素市場化配置改革顯然是“難啃的骨頭”。《意見》直面挑戰，著力推進要素市場化配置改革，意義深遠。理解這一重大改革，可參照最近出臺的《中共中央 國務院關于構建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場化配置體制機制的意見》來深化認識。
第四，強調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法治體系。沒有法治，就不可能有高水平的市場經濟。經濟運行進入法治化軌道，就會在各個領域改變人們的觀念，養成各社會主體依法行事的習慣，從而促進整個社會的經濟健康發展。前兩份綱領性文件都對法治問題作出過論述，但其深度、廣度和力度，都不及這次《意見》。《意見》將這一問題單獨作為一部分集中論述和部署安排，可見其前瞻性、實踐性和戰略性。
此外，《意見》強調要“堅持和加強黨的全面領導”“發揮黨總攬全局、協調各方的領導核心作用”“把黨領導經濟工作的制度優勢轉化為治理效能”“改革落地見效”，等等，我們都要加以重視并貫徹落實。
關于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改革的重點領域重點任務
在新時代，結合《意見》內容，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改革具體有以下重點任務。
堅持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增強微觀主體活力。一是推進國有經濟布局優化和結構調整，增強國有經濟競爭力、創新力、控制力、影響力、抗風險能力，做強做優做大國有資本，有效防止國有資產流失。二是積極穩妥推進國有企業混合所有制改革，在深入開展重點領域混合所有制改革試點基礎上，按照完善治理、強化激勵、突出主業、提高效率要求，推進混合所有制改革。三是穩步推進自然壟斷行業改革，深化以政企分開、政資分開、特許經營、政府監管為主要內容的改革，提高自然壟斷行業基礎設施供給質量，嚴格監管自然壟斷環節。四是營造支持非公有制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制度環境。
夯實市場經濟基礎性制度，保障市場公平競爭。一是全面完善產權制度，健全歸屬清晰、權責明確、保護嚴格、流轉順暢的現代產權制度，加強產權激勵。二是全面實施市場準入負面清單制度，定期評估、排查、清理各類顯性和隱性壁壘，推動“非禁即入”普遍落實。改革生產許可制度。三是全面落實公平競爭審查制度，完善競爭政策框架，建立健全競爭政策實施機制，強化競爭政策基礎地位。
構建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場化配置體制機制，進一步激發全社會創造力和市場活力。要建立健全統一開放的要素市場。加快建設城鄉統一的建設用地市場，建立同權同價、流轉順暢、收益共享的農村集體經營性建設用地入市制度。建立數據資源清單管理機制，完善數據權屬界定、開放共享、交易流通等標準和措施，發揮社會數據資源價值。推進數字政府建設，加強數據有序共享，依法保護個人信息。此外，進一步推進要素價格市場化改革。加快全國技術交易平臺建設，積極發展科技成果、專利等資產評估服務，促進技術要素有序流動和價格合理形成。
創新政府管理和服務方式，完善宏觀經濟治理體制。進一步完善政府經濟調節、市場監管、社會管理、公共服務、生態環境保護等職能，創新和完善宏觀調控，進一步提高宏觀經濟治理能力。尤其要加強國家創新體系建設，強化國家戰略科技力量，構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關鍵核心技術攻關新型舉國體制，使國家科研資源進一步聚焦重點領域、重點項目、重點單位。此外，完善誠信建設長效機制，推進信用信息共享，建立政府部門信用信息向市場主體有序開放機制。
堅持和完善民生保障制度，促進社會公平正義。堅持按勞分配為主體、多種分配方式并存，優化收入分配格局，健全可持續的多層次社會保障體系，讓改革發展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全體人民。堅持多勞多得，著重保護勞動所得，增加勞動者特別是一線勞動者勞動報酬，提高勞動報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此外，這次疫情警示我們要強化公共衛生法治保障，把生物安全納入國家安全體系。
建設更高水平開放型經濟新體制，以開放促改革促發展。以“一帶一路”建設為重點構建對外開放新格局。同時，堅持互利共贏的開放戰略，推動共建“一帶一路”走深走實和高質量發展，促進商品、資金、技術、人員更大范圍流通。此外，加快自由貿易試驗區、自由貿易港等對外開放高地建設，發展一批新的自貿區、自由港。積極參與全球經濟治理體系變革，維護完善多邊貿易體制。
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法律制度，強化法治保障。以保護產權、維護契約、統一市場、平等交換、公平競爭、有效監管為基本導向，不斷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法治體系，確保有法可依、有法必依、違法必究。完善物權、債權、股權等各類產權相關法律制度，依法全面履行政府職能，推進機構、職能、權限、程序、責任法定化，實行政府權責清單制度。健全重大行政決策程序制度，提高決策質量和效率。加強對政府內部權力的制約，強化內部流程控制，防止權力濫用。
堅持和加強黨的全面領導，確保改革舉措有效實施。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改革中，要發揮黨總攬全局、協調各方的領導核心作用，把黨領導經濟工作的制度優勢轉化為治理效能，強化改革落地見效，推動經濟體制改革不斷走深走實。把黨的領導貫穿于深化經濟體制改革和加快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全過程，貫穿于謀劃改革思路、制定改革方案、推進改革實施等各環節，確保改革始終沿著正確方向前進，從而確保構建更加系統完備、更加成熟定型的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
（作者：周躍輝系中央黨校（國家行政學院）經濟學部研究員）
